“照万事时惟是道,赏三山处最宜秋”。
这是北宋状元、福州知州黄裳,写给福州秋天的诗。意思是说,福州城最美好的季节就是秋天。
天高云淡,秋风萧瑟,秋水湛蓝,落叶金黄,正是福州府的秋天景致。
福州府西门大街,青石板路笔直的伸展出去,直通西门。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之前,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,杆顶飘扬青旗。右首旗上黄色丝线绣着一头张牙舞爪、神态威猛的雄狮,旗子随风招展,显得雄狮更加威武灵动。雄狮头顶有一对黑丝线绣的蝙蝠展翅飞翔。左首旗上绣着“福威镖局”四个黑字,银钩铁划,刚劲非凡。
在距福威镖局几条巷处,一座破旧小院子里,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,
他拿着一把黑黝黝的砍柴刀,准备劈柴。
“哎呀。”忽然,他一声惨叫,双手捂住手指。
原来他刚睡醒,脑里晕乎乎的,一不小心劈到手指。
“帆儿,怎么了?”从里屋传出一个妇人的声音,跟着有扣扣索索起身的声音。
“妈,没事,我只是不小心擦了皮。”
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,她四十上下,身穿粗布裙子,虽然浆洗得干净,却是补丁叠着补丁,几乎就没有几块完整的好地方。妇人五官清秀,只是脸色青中带黄,有病恹之色。
“哎呦,小帆,你手掌流血啦。”见少年手指有血流出,中年妇女便慌乱的叫了起来。
原来这少年叫楚少帆,妇女是他母亲。楚少帆父亲原来是个猎户,捕猎为生,楚少帆十岁那年冬天,楚父一次上山打猎,碰上山上猛虎不幸丧命。留下孤儿寡母,相依为命。
见楚母到处找东西要给他包扎。楚少帆说:“妈妈,你看只是擦了点皮,没事啦,你身体不好,快进屋休息。”他把手指伸口里吮了一下,给楚母看,果然没血了。刚才心里想事想得入神,幸亏楚少帆醒觉得早,只划到了手指。
“你这孩子,就是粗心大意,也不小心点。”楚母溺爱的说,见他果然没事,就入内做早餐去了。
楚少帆砍好柴,靠墙码成一堆。楚母已经煮好稀饭,母子一起用过早餐。
楚少帆便提了柴刀,起身出门。
“楚儿,小心点,不去太高的山,早去早回。”楚母倚在柴门不放心的说。虽然知道这孩子懂事,她还是每天这样叮嘱一番。
“好的,妈妈,孩儿晓得。外面风大,您进去吧。”
楚少帆踏着青石板走去,到了街角处回头,见母亲还倚门伫立,不舍的望着他。
他心下感动,叹了口气,浮想翩翩。其实他是来自后世过来的一个灵魂,到这世界已经快半年了。和许多穿越者的经历大同小异,他原来是一名三十的失业大叔,原来是某大房地产中介,最近房地产崩盘,公司裁员,他不幸成了其中一员,一直找不到工作,后来无奈捡破烂为生,业余喜欢看武侠小说。一次在一户搬家人门口捡到一套三联版的《笑傲江湖》,如获至宝,便躺在垃圾堆边看得入迷,刷了好几遍,困了便把书往脸上一掩睡着了。结果醒来时,发现现在的身份是一户猎户的儿子--楚少帆。家徒四壁,只有一个寡母。比他上世也好不了多少。
楚母因丈夫去世悲伤过度,身子一直不太好。转眼间八年过去,楚少帆已届十八,他年幼曾经跟父亲上山打过猎,本来想继承父业。可是由于父亡的缘故,楚母怕出意外,打死也不肯让他继续上山打猎。无奈之下,只好砍柴渡日。
他手中那把砍柴刀,约有三尺多长,里黝黑黝黑的,刀首如弯钩,柄处铭刻着两个暗红色的字,似乎是古篆书“弯月”两字,据他母亲说原来是他祖上传下来的,他父亲用来打猎。楚少帆见其坚固锋利异常,现在就用来砍柴,倒是特别顺手。
楚少帆到了城外林子里,正要往半山腰走。
“嗖”突然一只黄兔子从身前窜了过去,楚少帆大喜,手里柴刀顺势劈下,顿时把兔子砍翻在地。“哈哈,好运气,今晚有红烧兔子肉吃了。”
“得得得,得得得……”背后一阵子马蹄声响起,转眼间一群人驰到面前。当先一匹马全身雪臼,马勒脚镫都是烂银打就,鞍上一个锦衣少年,长相俊美,约莫十六七岁年纪,左肩上停着一头猎鹰,腰悬宝剑,背负长弓,泼喇喇纵马疾驰。身后跟随四骑,骑者一色青布短衣。
锦衣少年一见楚少帆便叫:“原来是你,小帆子啊。”
楚少帆也笑笑说:“林少镖头,你又来打猎?”
来人就是林平之——福威镖局少镖头。从小与楚少帆相识的,小时候两人也经常结伴一起去打猎。
林平之下马,亲热的拉着楚少帆说:“你又上山砍柴吗?砍柴闷死了,你别去了,跟我一起去打猎吧。”
楚少帆摇摇头苦笑,他当然知道打猎好玩,问题他不是为了玩啊。他要养活母子。这就是典型的公子哥儿与普通老百姓的区别。
楚少帆把兔子给林平之,说:“我不去啦,这兔子你拿去吧。”说着就要走开。
林平之说:“真没劲,以前咱们都是这样一起上山玩的。哦,我知道啦,你妈要你去砍柴,这样吧,你陪我去打猎,我给你银子,好不好?”他说着捣出一锭银子,塞在楚少帆手里。
这银子约摸有五两,楚少帆半年都赚不到这么多。
楚少帆眼神一亮,想了想,也不推辞,笑道:“好吧,那我就陪你去打猎。这几天我天天有空。”
旁边白二、陈七和几个镖局里的镖头看得张大了嘴巴,他们也认识楚少帆,都是左邻右里的。这猎户的儿子从小比较木讷,以前的楚少帆虽然穷,但是颇有骨气,不会坦然拿林平之的财物。
楚少帆当然知道面前福威镖局这位林少镖头的故事和结果,心想,小林子你别以为我贪你财物,我是为了以后救你们一家呢。
林平之却很高兴,说道:“这就对了,来,咱们走,你看看我这小雪龙马漂亮吧?这是我外公今年送我的生日礼物。”
“啧啧啧,你这白马太漂亮了,小林子你又英气十足。配起来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,真羡慕死人了。一看就是少年英雄……”楚少帆随口奉承几句,口里谀词迭出。他以前做过房地产销售,与一帮同事精研过话术,专门忽悠客户买房子,一张口说得天花乱坠,死的都能说成活的,现在投其所好大拍马屁,忽悠一个十七岁的纨绔公子,当然不在话下。
果然林平之越听越开心。他年轻气盛,最喜欢听奉承话。原来的楚少帆可是木呐寡语,半天出不来几句话的。他便叫白二把他的马让给了楚少帆,让白二与陈七共骑。
楚少帆上马,两人并骑在前面跑得老远,把后面几个镖头甩得远远的。
几人纵马上了山坡,放起猎鹰。在林中追逐鸟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