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色月光浸染着断龙崖的峭壁,宗影将最后三颗碎星草收入玉匣时,整座山体突然剧烈震颤。他左手按住腰间十二枚玄铁飞蝗石,右手已扣住袖中折叠三次的冰蚕丝地图——这是他在现世就养成的习惯,任何行动前必留三条退路。
“第七次天哭异象。”他望着夜空中撕裂的紫红光痕,青灰色布衣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。三日前在醉仙楼当掉玉佩换来的《星象辑要》,此刻正化作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。
崖下传来金铁交鸣声,五道黑影踏着青铜锁链飞掠而上。宗影身形微晃隐入岩缝,袖口抖落的萤石粉在青苔上留下三道月牙标记——这是他准备的第一个撤离信号。
“玄冥圣地办事,闲杂退避!”为首者重剑劈开山石,剑锋缠绕的赤红骨纹映出狰狞面容。宗影注意到他们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,那是圣地追魂使的标志,铃响三声代表格杀令。
陨星坠落的刹那,宗影藏在舌底的冰魄丹已然化开。这是他三天前用半株龙血参换来的保命之物,能暂时冻结气血运行。追魂使们祭出的搜魂镜扫过岩壁时,只照见几丛被剑气削断的枯藤。
“东南三十里,青石镇。”宗影在湍急的暗河中睁开眼,冰蚕丝地图正漂浮在面前。他特意选用遇水显影的墨汁书写,此刻河底幽光里浮现出三条路线:红标通往黑市赌坊,蓝标指向当铺密室,黑标则没入镇外乱葬岗。
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,宗影已换上粗麻短打,额间抹着矿工特有的朱砂印。他在馄饨摊前排出七枚铜钱,眼角余光扫过墙上新贴的悬赏令——昨夜陨星坠落处发现神秘掌印,官府悬赏五百两追查线索。
“听说了吗?天剑门和铁骨帮为了争陨铁已经死了十几个好手。”卖炊饼的老汉压着嗓子,铁铲在炉膛上敲出三长两短的暗码。宗影咀嚼着掺了麸皮的面饼,想起昨日在黑市见到的哑奴手势,这是本地漕帮的联络信号。
茶楼二楼临窗位置,说书人正在讲前朝大将军单枪匹马破千军的典故。宗影的指尖在桌底摸索,触到三道深浅不一的刻痕——这是他七天前用陨铁碎片留下的标记。当说书人拍响惊堂木时,窗外恰有马车经过,车辕上挂着的青铜风铃与追魂使的铃铛形制相差三寸。
“客官您的云雾茶。”小二端来青瓷茶具时,袖口隐约露出虎口茧的位置。宗影端起茶杯在鼻端轻嗅,茶汤里浮着的不是寻常茉莉,而是西域传来的曼陀罗花粉。他佯装失手打翻茶盏,泼出的水渍在桌面显出七星连珠的图案。
暮色四合时,宗影蹲在镇西破庙的横梁上。下方三个蒙面人正在争执,他们脚边的陨铁碎片泛着诡异的蓝光。当其中一人扯下面巾擦拭汗水时,宗影瞳孔微缩——那人耳后有三颗呈品字排列的黑痣,正是三日前典当行里鉴定古玉的朝奉。
子夜时分,宗影从城隍庙地窖的暗道爬出,怀里多出半块刻着鱼形纹的青铜残片。这是他故意留在破庙的第三件诱饵,那些争夺陨铁的人永远不会发现,真正的秘宝早在三个时辰前就被老庙祝的孙女当作玩具捡走。
“该换身份了。”宗影望着掌心缓缓旋转的青铜残片,上面斑驳的纹路正与月光产生微妙共鸣。他走进暗巷时,身上粗麻衣已换成绸缎庄伙计的装束,腰间香囊里装着能改变体味的龙涎香粉。
当巡夜人的梆子敲响三更,宗影正在客栈地窖清点今日所得:十七种不同势力的标识符,九份矛盾冲突的证物,三处可供利用的资源点。他蘸着特制墨水在牛皮纸上勾画,一个以青石镇为中心的蛛网逐渐成型,每个节点都标注着三种以上的应对方案。
晨雾弥漫时,宗影已化身成游方郎中。药箱夹层里藏着昨夜收获的青铜残片,当他在桥头为乞丐把脉时,指尖悄悄划过对方腕间暗红色的胎记——那是赤炎皇朝暗探的识别标记。